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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穗和小翼——跟她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,从现在算起已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。

那一天,记得是…非常酷热的一个夏日。

那天,刚从学校的游泳课上完回家的我,发现门口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背对着我呆呆地站着。一开口跟她们说话,她们就像怕跟人接触似的,哆哆嗦嗦地把身子转过来。

明穗:那、那个…初次…见面…

翼:…

一树:…

明穗:啊…那…那个…这个…受您照顾了

翼:…

一树:…

沉默。

明穗:啊…呜…

在相互窥视对方一样的沉默中,明穗惶惑不安地看着我和小翼。

明穗:…对、对了,小翼你也要好好地打招呼啊,知道吗?

翼:…我是…野乃崎…翼…

蚊子似的、生硬的声音。

翼:从今天…开始…受您照顾了…

“人家一定不会欢迎我的吧。”轻微的颤抖中,仿佛随时都会哭出声来一样的表情。

一树:小翼、是吧。…然后呢?

明穗:咦?啊,我、我是…那个…野乃崎。野乃崎、明穗。

一树:…我不是问你的名字啦。

明穗:啊、哇、对不起!也、也对呢,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呢,我又不是什么值得自报名字的人物呢,对不起!

一树:不是啦。那个…名字也很重要…啊,不对,我要说的不是这个!

明穗:咦?那,还有什么其它问题是吗…

随着一脸的发呆,这个叫做明穗的女孩,用一双充满不安的眼睛注视着我。

一树:问题什么的倒是没有…只是…

明穗:这、这样啊,也对呢…对不起,真的是…那个…

一树:…也用不着道歉吧。

明穗:啊…呜…那个…那么…野乃崎…明穗…还请您多多关照!

伴着有若困惑似的声音,她深深地对着我低下头。

一树:…在选举吗?

——应该说,她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呢。

父:…哦,你们三个,有没有好好的打过招呼啊?

…这是父亲的声音。在素不相识的两个女孩子后面,他正慢悠悠地用着跟熊一样的脚步声走近。

明穗:啊…是的,伯父…

一树:伯父?

翼:…?

也就是说,在场的只有我一个人搞不清楚状况?

一树:父亲?

为了获得说明,我抬起头望着走过来的父亲。

父:…啊,还没跟你说呢。虽然很突然,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家就要担起照顾这些孩子的责任了。…你们要好好相处哦。

…这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。或者说,太过突然使我都开始混乱了。

一树:嗯…怎么说好呢…这个…

这话才说到一半就接不下去了,斜眼看去,眼前的两人正不安地望着我。

明穗:…是不是真的…给您带来麻烦了?

翼:姐…姐…

…这个叫小翼的女孩,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声来。

一树:不、不是的,那个…

那时候,因为实在是不知怎么开口接下去,着实焦躁了一阵。

明穗:…那个…

——结果,最后终于脱口而出的,也只是这样不轻不重的询问——

一树:一起住在这里?为什么?

…之后父亲开始说明给我听,那似乎是全部又似乎只是一小部分缘由,但要是用现在的角度去看的话,就只不过是单纯的“家庭问题”这样的东西。她们的双亲在交通事故中去世,而留下来的两个小孩无处可去——就只是这样。

虽然至今连见都未曾见过,但是她们两人的父亲似乎跟我父亲是堂兄弟。也就是说…嗯…我和明穗她们的关系是“堂兄弟姐妹”这样——

…老实说,当时的我对于血缘啊,亲戚什么的,根本就不理解。我只知道在我眼前的这两个女孩对于我来说,只不过是“陌生人”跟“好像是亲戚呢”这样的程度而已。

那时候,我压根儿想不到明穗跟小翼会成为我生命之中如此重要的存在…

…算了,这个先放一边去。

一树:爸爸跟妈妈都…死掉了吗…?

明穗:…是…

一树:原来是这样…

之后残留下来的就只是——沉默。

翼:呜…呜呜…

耳边传来的,是小翼轻微的哭声。

听着她的哭声,我开始呆呆地想着…

一树:这样的话,我跟你们一样哦。

明穗:咦?

翼:什么…一样…?

没错,我们是相同的。所以呢,这就不是同情了,因为我完全能够理解。

明穗:啊、那个…一树…同学?

一树:用不着尊称了。我们同样年龄不是吗?

明穗:啊…是…嗯…

好难为情。

被这样有点迷糊的视线注视着,总觉得全身酥痒,不由自主地将头偏向别处去。

明穗:刚刚说的…那个…一样是指?

一树:嗯,怎么说好呢…我也没有了妈妈,所以我们是一样的。

明穗:…

翼:…

——对我来说,母亲的记忆是一片空白。

在我还没完全懂事的时候就去世了,那时的我唯一残留的,就只是母亲慈祥而温柔的表情罢了。跟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回忆的明穗她们比起来,我这样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不幸。

…但是,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得不这样说。

一树:我们是一样的哦,在很多方面上。所以…那个…今后还请多多关照了。

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并不是那么恰当。但是,明穗和翼她们,确实是露出了笑容。

没错,就像是找到了能够相互舔噬伤口的同伴那样。

——因为那时的我们还只是小孩而已。

踌躇什么的,根本就毫无必要。

当然,要是当时的我们稍微成熟些许的话,决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踏入对方的内心中去。像“同伴意识”这种东西,在“矜持”和“客气”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。

不过,那时的我们可以说是幸运吧,因为幼稚,在本能上都将对方意识为同伴。

…所以我才会这样认为——

我们,有着相互之间共有的同类意识——我们将拥有“家人以上”的关系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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